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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總是用自己的立場去生活,用自己的想法去想像他人可能的想法,或否定、或附和、或不置可否
想像,是一件很虛無卻又很重要,亦或說是貼心?的事情
無論如何,只有當事人,只有他本身,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與知道,不論以何種形式的感受與知道。
當年在進行心理諮商的時候,學校的老師給了我ㄧ些書單,其中一本,是ㄧ位癌末病人的著作,以病人的角度看待進行的世界,那樣的角度,曾讓我震驚。
我也和眾多的病人家屬一樣,蹲坐在病房外頭,無力的祈求奇蹟,仰望著看不見的老天,仰望著
當然,病人家屬很辛苦,眾人齊心合力的只希望能幫上忙,我們都曾是那家屬
也許,有幸成為病人,能留下病人的心境,我真是幸運。
可以決定,可以自己決定,是人生最幸運的一件事情,當然,也必須承受決定所帶來的附加價值。
事情還是正在進行式
那天,突然感受到大氣壓力的不友善,邀集過多的大氣壓力在我的胸口開派對,腦中像是正被颶風侵襲,狂亂不已。
除了無知的恐懼,預知到痛苦的恐懼,更知道無力的恐懼
像是蜘蛛吐露出的細線,盈盈纏繞未知的區域,潔白明亮的醫院漸漸的與生命畫上等號,即使兒童醫院可愛的會讓人讚美,卻無心調侃。
坐在病床上,床頭上寫著我的名字與主治醫師,11樓的景色可以看到立法院內的所有景色,暗暗想:可以狙擊某些特定人士的好地方耶~
護士給了我ㄧ些手術同意單,細細看、慢慢填,如同考試般的心情、不安
陪我來的妹妹與弟弟坐在旁邊,就像是家屬一樣,我以前也是家屬呀~那當下卻變成當事人~
台大醫院沒有病人服,所以在醫院裡晃來晃去,只要是健康活力,沒有人知道我是病人。
著實不甘心自己成為病人,當護士小姐問:吳小姐?坐在病床上的我,將手指頭指向我妹妹(她當然也是吳小姐),
護士在剎那間走向那位吳小姐,心中真是驚喜萬分,可以嫁禍於他人,將有逃走的空間,開心的不得了~
妹妹理智的告知護理人員,於是,我的手上多了兩個手環,一個住院的手環,一個是手術的手環。
看著那兩個手環,摩擦手腕的癢感,ㄧ度讓我以為是綁頭髮的髮圈,卻又被再度標籤的無奈與羞辱
以前,國衛院的石主任曾談到醫病關係與倫理的提升,當時只有想到:人總會有那麼ㄧ天的,這的確是需要被提升的重要議題
看到同事的網誌中放了今年幫石主任慶生的簡短演說,眼框忍不住有些激動,那是個很睿智的演說,熟悉而溫暖
以醫護人員的立場-熟悉的工作、專業的立場、方便的進行
以家屬的立場-陪伴、協助與擔心
而,什麼是對病人最好的、最需要的
住院當天傍晚五點多,住院醫生跟我約時間要在手上留下針頭,於是,當天我必須在晚上九點前洗好澡、上好廁所,還要刷好牙,以免等到手上有針頭時行動不便,唉呀~要記得請醫生打在左手,我慣用右手,左手殘廢沒關係.....
不安的吃著很晚才來的晚餐(姊弟倆去逛街了是吧~妹妹弟弟去幫我買晚餐,順便去光南買東西,就他們兩而言,時間是流動的,順便去買個東西也無可厚非,但對我而言,卻是暗暗盤算還有幾個小時、幾分鐘可以吃東西,還有可以安穩不痛的時間有多久,當姊弟倆拎著便當回來時,猛被拉回現實世界,ㄧ絲絲被遺棄的感覺湧上心頭,即便是他們沒有遺棄我....卻讓我孤獨很久,很久的顫抖著)
住院醫生到了約定的九點還沒有來,小近也在補班從花蓮趕來台北的途中,醫院的門禁時間即將到來,妹妹弟弟疲憊的臉、電視上的節目到底在演什麼,看著我沒有針頭的雙手.....
電話中的小近,很疲憊,很緊張
姊姊因為她女兒生病沒有辦法來陪我
妹妹與弟弟一搭一唱的耍笨蛋試圖安定焦躁的本姑娘
媽媽被我排擠在外,不讓他來醫院,免得讓我更緊張,他的擔心我知道,但是,當時無力承擔
晚間九點半,住院醫生來了,推著車子
妹妹跟弟弟應該要離開醫院了,小近正在公保大樓附近
絕望的看著針頭的到來
也許,牙ㄧ咬,什麼難關都能夠過
住院醫生為什麼連留針頭這種事都要做?還不會是新手吧?算了,我遇到了就遇到了,誰沒有當新手的時候,老天祝福你,以後當個好醫生。
酒精擦著手,還兀自想跟住院醫生說一說話,消解一下緊張(我緊張,他應該也緊張吧~)
小近到了,眼睛中有他,像是得到的安慰,小近棲身至我,針頭要跟我成為三天的好朋友。
妹妹弟弟要回去了,用完好的右手示意:再會! 可以離開真好~
住院醫生跟我聊著,幫我開刀的不是何醫生的理由,我跟小近都相信,名醫不一定更好,所以誰開刀都無所謂
膠帶ㄧ層ㄧ層的貼著,當手指頭ㄧ動,牽扯著針頭的存在,住院醫生安慰著:正常!
血突然想出來湊熱鬧,沿著針孔,快樂的呼朋引伴跟我打招呼
當住院醫生起身要離開時,本姑娘幽幽的看著從軟針管流出的血流,冷冷的說:流血了~
我能確定這位醫生的經驗超極不足,他顫抖著幫我撕開膠帶,雙手沾滿血,這時,理智的本姑娘依然幽幽的說:請你先去把血洗乾淨,這樣風險太大。
住院醫生的細汗在22度的病房冷氣中冒出,說:難道你有什麼血液疾病嗎?
「話不是這樣說的,血液的疾病誰知道,我是沒有什麼血液疾病,但請你先清乾淨自己的手,戴上手套。如果,再拔不開膠帶,那就重新再打一次好了,我沒關係。」
他拿著小刀,開始將黏的非常牢的膠帶仔細割開,卻割到了我的手,當時,滿手都是血,已經不覺得被割到的傷。
這明明就是小事,只不過是留個軟針管,卻在實驗品階段滿手血,也增添了我對於隔天手術的不安,多劃一道傷,少割一個東西,誰知道?反正當時我一定像是屍體一樣....
拿起手機,趁小近去洗澡的空檔寫了簡訊給妹妹,留軟針管花超過三十分鐘,指頭的縫隙中滿滿的乾血,移駕到洗手台,卻沖不乾淨
像極了作案後的兇手
懷著強裝鎮定的心,刷洗著洗不掉的痕跡
在出院回家後,指甲、指頭縫縫中,的確留著這趟記憶。
誰都有新手的時候,晚班的值班護士聽到這件事,嘴角稍稍揚起,重新幫我補強膠帶,背後的階級意識,時有耳聞。
晚班護士身形嬌小,雖然戴上口罩,臉上的亮粉與彩妝的確很吸引人,但更吸引人的,是他的安慰與鼓勵。
早班的護士,是ㄧ位孕婦,肚子很大,相對的,態度並不是很好,可能,肚子裡有個小孩,荷爾蒙的分泌異常,相較於一般的護士小姐,他對病人的付出就少的多
態度硬,無法為病人做什麼,可以體諒~
畢竟,頂個大肚子,很累,很不舒服吧~
繼第三代火影戰死後,阿斯瑪老師也以忍者的身分過世了,鹿丸、井野、丁次的表現,或內斂、或展現
同樣的,老天都很幫忙,在過世的時候給予下雨的同悲
老爸回來了
在我的夢中
蹲在爸爸身邊,老爸!你好久沒有回家了,這次可不可以待在家中,不要再出去了?
疲憊的老爹點點頭示意,在媽房間檢示阿母娘的舊外套時,聽見老爸說話,爛聽力的我聽不清楚,卻知道老爸說~:有沒有零食?
老爸很久沒有吃零食了
於是從櫃子中拿出了兩三包零食放在桌上,並馬上跑去超市再買老爸愛吃的,
在電扶梯途中,蒙面俠蘇洛從我後方被追殺,於是我跟著跑.......
夢中的我,只記得老爸很久沒回來了,很久,超過三年半,卻忘了他再也不會回來。
雖然,從知道老爸生病,到他過世,只有一個月。
但是,我不是真正知道他有多辛苦。
護士長說冰的體積比較小,可以讓他吃冰,減少水分的攝取,於是,老爸的臉上露出很得意的笑容
但是,我們不知道他會走的這麼快,只敢給他吃清冰
那一天,護理長把我拉到病房外,跟我說:你爸爸是做大事情的人,有身份的人,你以為他躺在床上很輕鬆嗎?......他想吃什麼,就讓他吃什麼....
那是我這輩子眼睛睜得最大的ㄧ次,我聽了,卻好像....聽不懂,但確定聽到了。
事情到了今天,很感謝那位護理長的勸告,讓我有機會「放縱」老爸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。
事情到了今天,才真正體悟到病人的痛苦
凡事要求人
凡事要靠人
即使家人都很好,會幫忙,
但是,還是要靠別人。
肚子上的傷口,讓我無法翻身、遑論起身
流了汗,要請人用毛巾幫我擦背
口渴了,要請人幫忙拿水、用吸管
要上洗手間,更是工程浩大
即使知道別人很好會幫忙,但要看準時間提出要求。
比方說:
大家都在客廳時,好想喝水、冷氣過冷、腳好冷、頭好癢,背好痛,小腿痛、喉嚨痛
基本上,就是變成傳說中的小嬰兒,只能靠別人
那種感覺,就我而言,很不爽!
需要人在身邊時沒有人
起身需要強大的力量拉我起身(姊姊、弟弟可以拉我起身,妹妹的話....要蹲好馬步才行,因為我們的拔河....他輸了)
因為疼痛不敢動而造成全身僵硬的更大疼痛
別人說笑話時要忍住不能笑出來,我的手足們都是些可笑的傢伙,有時,光是看到他們,就會忍不住想笑
愛笑,原本也不是有什麼大不了的大事,卻因著肚子上的傷口牽引,我兄弟姐妹的存在,卻變成又痛又好笑又需要又討厭的存在
需要手足的幫助,卻在對話間忍不住想笑,又因為傷口會痛而討厭跟他們說話,同時也無聊想要跟他們說話,這本身就是一件相當矛盾的事情
於是,在笑意出現時,捏住自己的臉,努力的揉揉將笑意揉散。(常常捏臉的效果很大,意思是.....我要感謝手足間的可笑笑點?)
因為這種情況出現的機率太大了,總是想著:「我要用筆記記下來,你們的惡行惡狀」。此時,讓我想笑,是一種罪惡!
躺在床上的日子,我總會說:「記下來!」(右手裝忙抄寫....)(雖然手足們不當一回事......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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