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到我網誌上訂閱的部落格,草莓圖騰,那個破洞的靈魂,很,能感受。
也許,我不是個偏激的人,也或許,是個很孬所以只敢在內心偏激卻表面不太偏激的人。不想記得蓮花怎麼摺,是109朵嗎?我不太記得那個數字,但是記得每一朵在我手中的線,縫在蓮花被上,那針深深的刺痛感,我牢牢的、牢牢的,將親人們摺的蓮花縫在那鮮豔的被子上,輕輕的一條被子,縫上一百多朵蓮花後,是無比的沉重,像是無力拿起的一張紙,累積好多好多的不捨,很重,拿不動。
慌亂的心,其實早在父親走前的三個星期知道,在我趕回花師考期末考的時候,我早就知道,時間不多。所謂的時間不多,並不會確切的告訴你還有幾天、幾個小時、幾分鐘,還是幾秒。有點像是你知道膀胱滿了,但是你不會知道你還可以欺騙膀胱說:你沒有想尿尿、沒有想尿尿,一切都是你的幻覺~忘了吧,忘了膀胱這回事,你真的、真的,沒有想要尿尿這回事。這樣無聊比喻的欺騙,除了幼時真的尿床外,你總是要起身面對滿滿膀胱內的衝動,無法假裝。跟真正的倒數計時不同,一種像是希特勒時期的人體集中營,將你的血管割開,配合水聲滴落,你在牆的一端靜靜的聽著"自己"的血流聲,不知道我的血還要流多久,流了多少,還可以流多少,生命隨著血液流失而流逝的速度,聽得到,感受的到,但,無法預期。
父親在林口長庚的往生室中,心跳很鎮定的不動了,表現在臉上的微笑,是在安慰母親、子女嗎?還只是肌肉放鬆而已,不受約束的肌肉的表現?隨你解釋。司機告訴我們,過橋要跟爸爸說:爸爸~要過橋了,要跟上唷~因為從小到大沒有注意過高速公路上的橋,有些橋真的偽裝的不像橋,加上神志不清,司機先生總會看我們沒有出聲時補上一句,後來我發現,弟弟坐在爸爸的靈柩旁睡著了,可能是太累,可能是太年輕,可能是眼淚混著驚嚇,也可能是這一趟回家的路太遙遠,我們帶著爸爸回家。第一次發現家門不應該是這樣,大年初五的早晨冷像不像話,卻還記得腋下流的汗,很冰,想罵髒話的冰。不想用家人的淚再度證實身邊的父親用這樣的方式回家,總想用耍賴的方式,比方說坐在地上,雙腳不停的抖動、雙手不停的亂揮,口中還要帶著哭聲說:我不要我不要。這一付死小孩的蠢樣在我的內心上演了半秒,發抖的面對躺著進家門的父親,鎮定的扶好棺木,卻在進廳門時失聲尖叫,沒扶好的棺木滑了一下,像是我們掉落的靈魂。
我們這一車好像是比較晚到家的孫子,車上沒有長輩告訴我們應有的禮節,跟姐姐弟妹開車到了家門後,看到阿嬤躺在客廳的右邊,我們走著進家門,跪在阿嬤的面前,好不真實。媽媽擦著眼淚拉我到旁邊說:你們應該跪著、爬進家門,是我沒有跟你麼說.....臉上的哀戚有說不出的不真實,事實出現時,總是在幻想這都是假的,假象出現時,卻又很希望他成真,很賤的人性,很私利的思維。阿嬤穿得很像是時代劇裡的阿婆,有頭帶、有改良式旗袍,我的印象沒錯的話,這件壽衣是多年前阿嬤生病時,媽媽跟嬸嬸去買的,阿嬤後來病好了,對顏色很不滿意,再去換了他喜歡的顏色,口中還念念念:這個顏色比較實在。
其實,我也有爸爸生前的錄音檔,但是不記得放到哪裡去,或是還在那隨身的錄音筆裡,更可怕的是:檔案隨著壞掉的筆記型電腦硬碟而失去了!夢裡的爸爸不太說話,但他碰到我的時候,好冷,像是他離開時的溫度。阿嬤的錄音檔是我蓄意留下的,放在部落格中也是怕這樣的失去再度發生,畢竟,老人痴呆症跟瞬間失憶症患者兼併的本人,不能相信的記憶。
看著草莓圖騰的文章,回憶被生硬的拉回,即使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寫文章,還是想利用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紀錄下,這一刻,現在不能痛的痛。